窗外又下起了雨,不知城市的何处有谁慌乱了脚步。躲进一片屋檐下,哪栋楼下的水果摊又撑起了红色的大伞,一群兴致未完的孩童无奈地收起了足球,又有谁在咖啡店里淡定地续杯等待雨停,有人顶着黑色的公文包冲进写字楼,还有人刚进家门就听到雨声庆幸回来得及时。
突如其来的雨经常让人措手不及,也带来很多不方便,但是我喜欢下雨天,我喜欢看玻璃上雨的痕迹在哪里汇合,我喜欢雨水在大理石地上的嘀嗒声,我喜欢人影倒映在油柏路上。我尤爱夏天的雨,若是雨点不大,能不撑伞就不撑,丝丝雨滴飘在空中,轻轻落在寸寸肌肤上,如同走在水雾当中,穿过一层一层的水膜,空气中还带有植物的清香,让人舒爽。
有的时候我会想,天上掉落的雨来自哪里?可能来自阿尔卑斯山脉融化的春雪,也可能来自太平洋中鲸鱼喷出的海水,或在是城市的另一边一位家庭主妇煮蛋时的蒸汽,谁知道呢,它们应该来自世界各地,有的雨滴甚至比人类的诞生还早。如今它们都汇集在这个城市的上空,一起打湿在水泥路面上,打湿在梧桐树即将掉落的叶片里,打湿在孤独的人暗色的大衣上。
我还喜欢夜晚在被窝里听雨声,“夜阑卧听风吹雨”,只是没有铁马冰河。城市笼罩在朦胧中,灯火穿透水雾却还是逃不出这座城市,汽车的喧嚣在雨声中减弱,夜空中没有明亮的天体,城市变得孤独,没有一点杂念,内心归于平静,只有自己和连续不断的雨声 却给了我一点安全感。我听说人对雨声的偏爱是有来源的,在远古时期若是下起了雨,就不方便外出打猎,猛兽也会躲在草丛中很少出没,人类就会窝在洞穴里休养生息,所以雨夜一直给人带来安全感。
张爱玲说“宁愿天天下雨,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”,我一直认为雨是通人情的,张爱玲拿它排解忧愁,但雨做了什么?它模糊了谁的身影,打乱了谁的心绪,在朦胧一片的前方,是谁在等待着自己,又有谁会从烟雨中前来。雨见证了太多东西,以至于我们认为雨什么都懂,它懂我们的忧愁,懂我们的烦闷,然后在合适的时间与我们相遇告知我们该了了。或许我们一直等待的就只是一场雨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