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雨了,一场悄无声息降临于世的春雨。没有夏雨的瓢泼巨响,又不似秋雨那般冷入骨髓。春雨,经年都是润物细无声,与夜晚一同披在我们肩上。
春雨总是有一种魔力,她把整个世界照着春天的形状熨烫平整,就连呼吸都被压成扁扁的一缕。我站在阳台上看着这个洒下生机的天空,可天空并不看我。没有繁星,天空只像是一双眸色暗沉的眼睛,紧盯着世间万物,眨眼的频率也与万物同步。
雨声入耳,仿佛世间都安静了,只剩下春天的声音。我注视天空,而注视我的,是草木,是石头,是不知何名的生灵,亦是这个春天。
这一分钟,世界宏大而寂静,还有许多人仍未沉入梦境。这座校园里的寂静泛着毛边,譬如室友间的嬉笑,情侣间的争吵,游戏死亡或者重生的音效,间或还有汽车由远及近再远去的鸣笛声;然而它又是微弱的,在这层层叠叠的夜色中,唯一震耳欲聋的好像只有雨声。
又想起周末去逛不显山,去看鹿苑里的小鹿们,那里不管什么时候都能看到幼童们满是快乐的笑脸,即便是凛冬亦有春日的温情。阳光洒在鹿身上,洒在我身上,洒在草地上;我身边坐着几对情侣,身后走过几对情侣,眼前飞鸟,手边昆虫,仿佛爱纷纷洒落。那个温润、柔情的圆,在水面上洒下一道金黄,在苍穹之外用古老的目光逡巡着我们。落日的轨迹狭窄又宏大,金色在其间翻滚沸腾,让世间万物如同沐浴在圣光之中。数万个镜头对准太阳,数万次对焦复制着时间,下一刻会有无数眼睛观看电流里的夕阳,而它本身无动于衷,饱满成熟,不被任何举动磨损。
早晨我起床,看到阳光穿过潮湿的衣物,看到它们在阳光的注视下变得柔软、温暖。桌面上摆着跨年时买回来的玫瑰,我知晓她永不凋落,也不会比现在更加盛放。玫瑰很好,我是说,无论如何,总有几朵玫瑰不分冬夏地爱着我。
春天生气四溢,桃花处在一个明暗交界的地界,却依旧灿烂地开出花来,款待自己的生活。
我站在楼梯间,看到慷慨而又灿烂的春光泼洒下来,看到阳光照临山川,这一刻金光万丈,万物都沐浴幸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