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雨绵绵,淅淅沥沥,坐在屋里,盯着眼前有些发霉的墙角,一个人发呆。燕子在梁间低飞着打旋,时不时叫两声,不那么动听,也不那么扣人心弦,却像有魔力似的,让人不得不注意起它。我缓缓起身,朝院里走去。
走在这片土地上,我仿佛成为了大地的孩子,和院子里的老树一起,贪婪地吮吸着养分,或来自雨水,或来自脚下这片土地。一个人走遍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,安静极了,听得见每一滴雨滴落到地上的声音,也听得到远方传来的窸窸簌簌的声音。不过这并不恼人。沐浴在春天的雨里,某些不可名状的情绪被洗净,人也随之清透了。远离了世俗和喧嚣,转身拥抱了春雨,静下来的时候,时间仿佛也为我静止。这个院子,就是一个世界,这么小,也这么大。
走到那几棵树旁,停了下来,地上的落花吸引了我。那是一颗晚樱树,落下的花是晚樱花。不得不说造化弄人,你瞧,前几天才刚开的花,一不留神,就被雨水给毁了。这雨像个不知疲倦的演奏者,冲刷着满是尘土的树皮,敲击着粗壮的树枝,打落了树叶和刚开不久的花。真不知是该感谢它洗净了树,还是该嗔怪它弄坏了花。
那一朵朵可爱的晚樱花在水边相依,在雨里拥抱,花瓣甚至变得透明,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它的脉络。真是个惹人怜的小家伙,昨天还挺着高傲的头颅,在和煦的阳光下晃着身子,那时的它花瓣舒展,花香浓郁,深深浅浅,浅浅深深,缠绵不绝。而现在却又不得不落下,香消玉殒。
捡拾几片花瓣,摊在手心,默然对视,想听得懂它干净的语言。它虽然已经凋落,却还散发着清香,蛇样游走,带着雨水的清凉,和春的灿烂。那时候,我就那样沉浸在院子里,忘了忧伤,忘了怅惘,忘了自卑。我只是单纯地迷恋着,挚爱着,无关其他。我愿自己也是这里的草木,或是这一片落花,生长在三月的土地上,每天发出一节一节向上拔的声音,哪怕只有一点点。我知道,这世界哪怕叫人再失望,也总有一种叫做美好的东西在潜滋暗长。就像这院儿里的晚樱,无论被打落多少株,也总有挺立在枝头上的。即使星星点点,却也描绘出了整个春天。
远处淡红的春花在枝头浅笑,有嫩绿的叶子为它映衬,淡淡馨香倾泻在空气中,自有一种温婉与亲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