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年月 那碗面

发布者:李居铭发布时间:2024-03-31浏览次数:10

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,我到底多爱一碗面呢?

小时候过年,鞭炮隆隆地响,一簇又一簇烟花在天边盛开,烧红了整个村子。窗户擦得细亮,映了崭新的窗花,红艳艳得像人们充满喜气的脸。姥爷挥着蘸满墨的笔,在红对联上写“家和万事兴”。姥姥脚步轻快,扬着笑脸,招呼着我们——“吃面啦!”

那面,是滚热的,是喷香的。孩子们一拥而上,有的使出“佛山无影筷”,有的直接上手抓,抢得不亦乐乎。姥姥看着挤挤攘攘的孩子,眼里喜悦的光比窗外的烟花还亮。她摸着一两个娃儿的头,急促地喊——“娃儿们,慢点!这面有的是!”

即使过了很多年,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面的滋味。自家磨的芝麻油做引,大块大块的肉垫底,连隔壁家的狗儿也黏着我们,被这香气勾得不愿离去;经了霜的老白菜、堆在缸里的腌辣椒、刚拔出来还带了露的小葱花,还有炖了好久的牛骨汤慢慢溢出来。

最啧啧称奇的,还是那筋道的面。姥姥娴熟地和面、搅拌,行云流水一样,那面仿佛也有了生命。待和好了面,姥姥便用着巧力,拍、摔、拧、磕,那面就如同大绳,在板上灵活地跳。渐渐地,就有了纹路,有了模样,柔软的一团面,竟然奇妙地有了硬度。

用刀切开打完的面,下锅,滚水,好像只是眨了眨眼,那面就盛在了碗里。我实在是爱惨了这面。最初,是猪油的香气和腌辣椒的辣气,肆意地爬进唇齿。入口,就是一股韧劲,面在舌尖起舞、跃动,再由期待已久的牙齿碾碎,只余下满口的甜糯。

暗黄的灯下,姥姥解下围裙,满意地看我狼吞虎咽。她自豪地说:“我这手艺,可是陕西来的呢!”“那陕西的面,也会更好吃吗?”我从面碗里艰难地抬头,含糊不清地吐字。姥姥慌得给我倒水,她轻轻地拍着我的背,害怕我噎着。我努力地和满嘴的面做着斗争,听姥姥说她年轻时去过的西北,还有那神迹般好吃的面。

后来的后来,我终于站在了西北的土地上。油泼面、臊子面、biangbiang面、锅盔面……西北的面总是这样,火热的辣子和着油汤,粗壮的面淹在巨大的高碗里,满口的爽辣和酸咸,在心间直接爆开。可无论怎么吃来,似乎都没有姥姥做的可口。

姥姥生了病,大半天都是躺在床上。那双巧手,再无用武之地。白菜烂在了地里,腌辣椒的大缸已闲置多年,悄然间生了细小的青苔,小葱被偷偷砍掉了,种上了时兴的茴香……好像姥姥的面,连着童年的时光,一同远去了。依然是昏黄的灯,我站在锅灶前,看着面条下锅、滚水。姥姥拄着拐,由母亲半扶着,她依然扬着笑脸,招呼着我来吃面。不过,与以往不同,这一次的面,是我自己做的。

一碗面,贯穿我的童年和青春。不变的,是亘古的岁月,和人间的烟火。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


新闻来源:人文与艺术学院 吴静怡摄影:责任编辑:李居铭审核:刘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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