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类的高贵之处在于“人是一根会思考的芦苇”。真正意义上的思考在于摒弃自我的偏见,始终追求事务的本质和事件的真理。真正的思考,始终是与偏见对立的;真正的思考,始终避免陷入自我透过有色眼镜所“看”到的现象;真正的思考,在于对“我是否足够客观”“我是否足够深刻”“我是否足够全面”的反复而永恒的诘问。在这个信息时代,思考的空间被挤占,独立思考和深度思考难以进行,于是便出现了威廉·詹姆斯所说的“很多人觉得他们在思考,而实际上他们只是在重新整理自己的偏见”的局面。
暑假期间总是相对而言有更多的时间来关注一些社交媒体上的新闻,从所谓娱乐明星“塌房”到一些奥运新闻,其间最不缺的便是争论。作为一个“吃瓜群众”,一开始只觉得热闹,但慢慢的,总觉得有些奇怪:这些争论从不是什么势均力敌的友好讨论,而是一种主流观点对其他观点的碾压式打击。一个容易在感性上被接受的观点迅速占据主导,之后但凡出现不一样的声音,都会一律被当作“水军”,被群起而攻,被阴阳怪气,甚至被人身攻击。无论发言者的身份,语言是否过激,一律会受到质疑。正如沸沸扬扬的吴某凡事件中,我看到很多人对警方的通告表示质疑,认为警方被资本收买。这种质疑在阿里员工事件中更甚:一切与他们臆想的故事不同的,都是洗白,都是资本的力量。进而一部分人开始质疑法律,质疑司法机关,质疑整个社会,故作一副“众人皆醉我独醒”的姿态。
不可否认,出于感性,这种想法再正常不过,可等到风波过后再回望,我不禁想,为什么我们宁愿质疑警方也要否定这有些不同的声音?我想,是因为我们本能的对某些人某些物带有偏见吧。我们本能的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我们厌恶的东西,在群体的加持下,这些无端的猜测便被奉为真理。
偏见和刻板印象的力量总是超乎想象。人们认为运动员的生活只能是赛场,于是对诸如张继科等人的毫无依据的谣言也可以成为一些人口中的“实锤”,而理由仅仅只是因为他们上了综艺。人们认为学术工作者就该人穷志坚,默默无闻,于是罗翔可以被打为公知,张文宏可以被质疑态度不端,立场不正。
可再细究其背后的原因,我想,正是勒庞在《乌合之众》中的描述。勒庞提到了现代心理学所确认的真理,即无意识现象不但在有机体的生活中,而且在智力活动中,都发挥着一种完全压倒性的作用。群体具有冲动多变和急躁、缺乏理性、易受暗示和轻信等弱点,也有道德净化作用。影响群众想象力的,并不是事实本身,而是它们发生和引起注意的方式——掌握了影响群众想象力的艺术,也就掌握了统治他们的艺术。一切政治、神学或社会信条,要想在群众中扎根,都必须采取宗教的形式——能够把危险的讨论排除在外的形式。即便有可能使群众接受无神论,这种信念也会表现出宗教情感中所有的偏执狂,它很快会表现为一种崇拜。于是人们本能的接受群体中普遍存在的观念,在这指引下,也就是在本身带有偏见的情况下,思考不过是过滤那些与群体观念不同,继而达成所谓的共识。谁能说这过程不是“整理自己的偏见”呢?
我想,很多时候我们应当脱离群体,独立思考,不让自己的思想成为他人的跑马场。唯有适时的“不群”,才能让我们真正看清自己内心的想法,才能离真实的自己更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