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季似乎不是一个游湖的好时间,春日垂柳拂岸,夏日荷花盛开,冬日白雪皑皑,而秋日,似乎只剩下了枯枝落叶与干枯的水草,以及残败的荷叶。
我同很多人一样也抱有这种想法。然而,不久前的一次游湖改变了我的想法。
在徐州,云龙湖的大名无人不知,我便趁着闲暇前往云龙湖游玩。正逢徐州刚刚经历一场秋雨,湖面水汽氤氲,身后的云龙山被缭绕的雾气勾勒出曼妙的身姿,颇有“湖光山色两相和”的意境。往湖边走走,便看到了大片的荷叶。秋日的荷叶不似夏日般鲜艳青翠,而是呈现出墨绿色,有的已经枯萎变黄,叶子蔫蔫地歪在水里。
忽然又下起蒙蒙小雨,看着荷叶被笼罩在雨中,我想起了李商隐的一句诗:“秋阴不散霜飞晚,留得枯荷听雨声。”李商隐正沉浸在对朋友的思念中,蓦地他听到了雨滴打在枯荷上的声音,竟发现雨打枯荷也有一番别样的声韵与趣味。此刻只是细雨,还无法听到雨滴与荷叶相遇时的声音,但我大概可以想象,那一定是一种清脆而欢快的声音,像钢琴演奏出来的优美乐曲。
再看细雨中的枯荷,发现它们依旧是笔直地立在那里,虽然叶子低下了头,但他们的茎秆没有丝毫弯曲。细细观察,秋日荷叶的茎秆由于已经发干发黄,它的纹路便清晰了起来,愈发显得劲瘦骨感。这,或许就是秋日残荷的风骨,是历经风雨洗礼后的坚守,是残缺外表下一颗不倒的心。
“落红不是无情物,化作春泥更护花。”今日的荷叶虽然枯萎了,但它也在为来年的盛放做准备。枯荷落入水里,逐渐在淤泥中腐烂,而它又化为各种无机物再次被吸纳,在来年与新的荷叶、荷花一起生长。残荷把自己的一身傲骨留给后辈,把自己的残叶化作养料,孕育新的生命,没有残荷,新荷又从何而来?这也是一种自我奉献的精神,亦是一种对生命的沉淀。
“昨日娇妍虽已逝,却流雅韵入诗行。”古人常拿残荷入诗,必然是看重了它本身的特点。它可以是悲伤的,垂垂老矣的荷叶与秋日的肃杀相衬托,使得人们的秋思愁苦更加浓郁;它也可以是有韵味的,就像李商隐的雨打枯荷,在寂静的夜晚带给人别样的韵律美。残荷本身可能并不特殊,可无数文人墨客给它赋予了各种意义,它的生命也随之变得富有诗意。
小雨渐歇,我看着眼前的荷叶,却似乎听到了雨滴落在荷叶上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