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年前初到矿大时,我总是说不出它的好来。它有漫无边际的莲叶,却少了那么一点灵动;它有波光粼粼的湖水,却又少了几分天真自然;它也有惹人怜爱的梅花鹿,却也往往不通人性,躲在窝棚里,任凭众人千呼万唤,也只将尾巴摆给你看——好在大一时在校园里游逛的时间不多,不然,不知还有多少谬论。
奇怪得很,随着时间的流逝,我逐渐从对矿大的固有印象中走出来,开始对他有了自己的理解。与其听人们说矿大是一位一百一十一岁的长者,我却更愿相信他是一位青春长驻的少年,随着淮北分明的四季向众人展示着自己或张扬、或内敛的一面。
开始对矿大产生一点点情愫时是在秋天。史铁生说,秋天是从外面买一颗盆花回家的时候,把花搁在阔别了的家中,慢慢回忆慢慢整理一些发过霉的东西。在行健路两旁,那些灿烂了整个夏天的梧桐在秋天的阳光下愈见苍幽,大树下,破碎的阳光星星点点,留下一地的斑驳,来来往往的学生走进一片片斑驳里,又从斑驳中走出来,如此来回,犹如一场人们自导自演的默剧,即使人声鼎沸你也能看出其中的无声与寂静,也能从中品出些许时间的味道。秋天的一切似乎都是陈旧的,你很难从中找出一点新意,但当我从这样的在矿大博学楼间闲逛时,偶然间瞥见头顶上掠过的飞鸟,天空中流散的浮云时,便会从心中流淌出一种来自回忆的感动。
冬天啊,大概是和矿大热恋的季节。来到矿大时间终于不算短了,也逐渐习惯了三点一线的生活。我喜欢在晚上穿着厚实的外套,坐在阳台上,透过栏杆看夜晚的矿大。近处是一排昏黄的路灯,路灯下的人们匆匆忙忙,偶然会传出一声惊喜或感叹的尖叫,令人好奇究竟是发生了怎样新奇的事情。穿过路灯,是松苑餐厅,一二楼的灯光早已沉寂,融入到冬天墨蓝的夜色里,唯有三楼依旧灯火通明,透过他们的窗子,你能看见几个影影绰绰的人形跟随着某个节奏舞蹈者,模糊但优美,总会让人想起某首歌颂青春的诗歌;偶尔会赶上下雪,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夜空中飘落而下,映衬着不远处的灯光,更多了几分缠绵与浪漫。
疫情之后的春天以及更远的日子里,我可以想象到的,是和矿大平静温馨的相处。在这样不起波澜的时光里,我享受着生活中小小的欢愉,也庆幸于和矿大的相遇,现代生活节奏飞快,人们往往更倾心于一眼惊艳的事物,却忽略了另一种含蓄隽永的美。矿大正是属于后者,一百一十年的风雨早使他褪去了一层浮躁的华丽,转而充盈了他包容万物的内心——可能这也是初来矿大的我感到平淡无奇的原因,但是时间久了,这个随四季变换着不同风格的少年终究会在不经意间打动你,早秋阳光下的树影斑驳,冬日夜晚图书馆的灯火辉煌,春分时期桂花飘零的缤纷浪漫……也许在未来的我会在某一刻突然回想起在矿大的日子,细细品味着那段最好的时光。而恰如少年的矿大,一百一十一年的时间对他来讲不过是短暂一瞬,正如那楚之南的冥灵神树,以五百岁为春,五百岁为秋,人来人往,他始终站在那里,俯瞰着世事变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