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开辟鸿蒙,谁为情种?都只为风月情浓。趁着这奈何天,伤怀日,试遣愚衷。因此上,演出这悲金悼玉的《红楼梦》。”
花开花落,掩不去的是黛玉葬花的忧思绵绵;春去秋来,忘不得的是宝黛情缘难成全;人情世故,世情难料,心中所挂念,口中所萦牵,待到尘埃落尽,总落得一个“好一似食尽鸟投林,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”。
一
想午日绛芸苑里,宝玉梦呓道:“和尚道士的话如何信得?什么是金玉良缘,我偏说是木石情缘!”木石情缘又该当如何?一生情痴意迷,一世绛珠还泪,还尽了泪,受尽了劫,最后又落得了个什么呢?也不过是随风飞到尽头,终得了个花落人亡。
只可怜世事难料,黛玉芳魂消散之时,宝玉尚被蒙在鼓里,为即将迎娶林妹妹而欢喜……一个病卧床榻,心心念念自己的意难平;一个笑坐床边,期期艾艾即将的喜相迎。外面灯火辉煌,屋内啜泣不息,黛玉临终的话并未说尽,“宝玉,宝玉,你好……”或许,她早便料到如此光景,聪敏如她,怎会没有想到如今呢?只不过仍怀有期待罢了。
只是黛玉你可知,他也为你累出了一身的疾?不能说,也不敢说,只得闷在心里,只道是“你好,我自好”。这份好,最后看来,是何等的讽刺?宝玉满心欢喜待与林妹妹成亲,而真正的林妹妹却眼睁睁看着这份悲剧走向灭亡。
如果当初的黛玉没有遥遥奔亲,或许黛玉不会芳魂早逝。可是没有如果。
“一个是阆苑仙葩,一个是美玉无瑕。若说没奇缘,今生偏又遇着他;若说有奇缘,如何心事终虚化?一个枉自嗟呀,一个空劳牵挂……”
二
也曾想过,如没了那仙草的传说,是不是真的就可以成就一份“金玉良缘”?
“莫失莫忘,仙寿恒昌”乃宝玉之玉所记,“不离不弃,芳龄永继”乃宝钗金锁所有,可细细想来,宝玉何尝未失?失了通灵宝玉,失了意中人潇湘……
在派系复杂的贾府中,宝钗一面保持着“事不关己不开口,一问摇头三不知”的明哲保身,一面有着“万缕千丝终不改,任他随聚随分”的冷眼看尘世的姿态。所以,上至贾母赞她“从我们家四个女孩儿算起,全不如宝丫头”,下至丫头们也都对她亲近有加。
可即便宝钗如此,也抵不过这叫作“缘分”的东西。或许,真的有种东西叫天命难违。
他们的故事,掺杂了太多的利益纠葛,掺杂了太多的勾心斗角,也正是如此,才更显现实。
三
如今的花自飘零,却再无那般标致的女儿家荷锄葬花。
如今的滴翠亭蝶儿飞舞,那顶好的姑娘也再无扑蝶的心情。
曲终人散皆叹惋,大雾蒙蒙掩朝夕。
那曾感叹“这个妹妹我曾见过”惫懒哥儿早不见了他的稚嫩;那“天然一段风骚,全在眉梢;平生万种风情,悉堆眼角”的纨绔儿郎也已不再嬉闹。
青灯古佛为伴,是他的青冢。
素衫寡食为伴,是她的墓葬。
后记
一僧一道告诫灵性已通、凡心已炽的灵石:
“凡间之事,美中不足,好事多磨,乐极悲生,人非物换,到头一梦,万境归空,你还去吗?”
顽石曰:我要去。
一切,再次轮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