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上的孩子们看着风筝“鸿”,鸿在天上,被来来往往的大风吹得左右摇摆。
塑造它的是一位老工匠,这是他的最后一个作品。外衬为鹰,墨竹做梁,取名为鸿。
大浪淘沙,越来越多的风筝被机器生产。手工风筝渐渐淡出了时代的舞台。
买的人少了,做风筝自然赚不了钱,像老工匠这样手工做风筝的手艺人也越来越少。迫于生计,鸿被卖给了路过的旅客。
风筝“鸿”双翼撑展在天上飞,被地上旅客的儿子束缚着。
风变大了。
鸿望着身旁的风筝,很迷惑,总分不清他们,他们有着一样的模样,一样的身形,一样的色彩,那是机器下出生的风筝,它们彼此欢笑着,是被机器印上去的笑脸。眉黛青颦的手工风筝在这群体中显得格格不入,它有靓丽的色彩,坚毅深邃的眼眸,坚挺笔直的脊梁。
风筝们被一根根线牵引着,在天上欢呼雀跃,俯瞰地上的人,做到了他们无法做到的事情,自是有优越感的。然而并不知地上人决定着他们的升降,待羽翼破损时,也只得陨落,避免不了受人唾弃的命运。
看着他们的欢笑,鸿并感受不到什么快乐,欢笑是麻木的,这不过是跟随着群体一抹强硬的弧度。它静静地看着远方,高楼大厦林立着,车水马龙,热闹非凡。
鹏之徙于南冥也,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,去以六月息者也。
风又变大了。
借着风势,有的人放长了线,风筝飞得更高,有的人收短了线,风筝被当作垃圾丢进了垃圾箱。风筝的兴衰与否,完全在于人的喜怒哀乐。鸿看着这一幕幕悲剧与喜剧的上演,产生了对自由的向往。它非常清楚终有一天它将失去它的臂膀,不能再飞翔,在有限的光阴里,风筝早已经习惯了被人操控着命运,而鸿不然,它渴望远方,手工的精巧与细致赋予了它独一无二的灵魂,远方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吸引着它,呼唤着它。
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!
大风起兮云飞扬,风筝在这狭小的天地起起伏伏,他们的本能已习惯了线的牵引,离开了线,他们便不知何去何从了,他们害怕线断,线断了,他们也就失去了自己对于人的价值,不知前方的路途。
一息若存,希望不灭。
鸿在风筝们的一片片恐慌之中,戾风而飞,在狂风的吹袭之下,它忍受着剧烈的疼痛,不断地试图挣脱囚禁他的那一条线。
狂风怒号,旅客的孩子收低了线,企图完全控制“鸿”。
贝多芬曾说:“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,它将无法使我完全屈服。”
鸿的翼展比别的风筝大得多,它依托风力,孩子的拉力,忍耐着一次次的淬炼……
“嘣”的一声,线从高空缓缓地飘落下来,这根命运的线再也束缚不住“鸿”,孩子抬起头仰望天空,有一只雄鹰在天空翱翔。
“爸爸,老鹰跑了!”
旅客注视着飞远的风筝,在大风之中自由的飞扬,轻轻的吸了一口气。
“没事,宝贝,让它跑吧。”
……
后来在某个丛林的树梢上,顽皮的孩子们发现了一个破碎的风筝,它有着靓丽的色彩,坚毅深邃的眼眸和坚挺笔直的脊梁,它的羽翼已经破损不堪,孩子们好奇地望着它。
……
它曾经自由的飞过。